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憑藉著對複合材料的專業,以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我們每天有1/3的時間需要枕頭先相伴。這也是身體、器官獲得休息的寶貴時刻...偏偏,我們卻很容易因為睡到不適合自己的枕頭,睡得輾轉反側、腰酸背痛,又或還沈浸在白天的煩惱、緊張明早的會議、害怕趕不及早上的飛機等等...讓我們的睡眠不夠優質、不夠快樂、沒有辦法快速入眠。

德行天下創辦人有鑑於過去開發各類生活產品的經驗,便想利用本身所長,結合各類複合材料的特性,投入枕頭開發的行列。

從枕頭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了解到一款枕頭的製作,除了要解決一般乳膠枕悶熱且不透氣的問題,更要同時兼顧到人體工學的體驗性,創辦人常說:「一個好的枕頭,支撐透氣兼顧,仰睡側睡皆宜,才能每天快樂入眠。」

現在導入石墨烯加工技術,讓枕頭的功能性更上一層樓

石墨烯具有良好的強度、柔韌度、導電導熱等特性。它是目前為導熱係數最高的材料,具有非常好的熱傳導性能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好一顆枕頭。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最好的需求,即便現今許多的工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德侑實業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引進先進的加工技術,就是要給消費者最佳的產品

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是德侑實業開發枕頭的初衷,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

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乳膠材料,備長炭,石墨烯應用提高到更高的層次。

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石墨烯枕頭製作開模一條龍:

選材品管

原料調配

成品製造

 

包裝設計

 


若您有枕頭開發構想或是想OEM自己的品牌,歡迎預約現場諮詢,體驗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做製作的枕頭,用最專業MIT精神幫助您打造你的專屬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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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春水   山里的冬天來得相對早一些,一直沒有雨雪的滋潤干冷干冷的。剛進入農歷的十二月,一場大雪飄了三天三夜。“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這是豐收的預兆,也是對這個月村上第一對新人的恭賀。   “噼噼啪啪……”   一陣長長的鞭炮聲響起,孩子們都循著聲音跑了去。   “新媳婦到啦,新媳婦到啦!”   左鄰右舍也都出來看熱鬧。   十床被子、一個梳妝臺、一頂蚊帳、一臺電視、兩把藤椅,還有一個大大的棗紅色木板箱子,兩個抬的人顯得有些吃力,看來里面裝的東西不少,也挺有分量。   新娘細高苗條的身材,大概一米六的個頭,一頭烏黑的秀發辮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用紅花系著很順溜的在背后放著,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粉紅色的胭脂把白皙的臉蛋映襯得格外喜人,一張小小的玉唇上涂著喜慶的紅色,整張不由自主微笑著的臉上略帶一絲羞澀,身穿一件大紅色的毛呢長褂兒,脖子上一條紅色的毛線圍巾。   “哇,這家的姑娘長得真是俊俏!”   “志力可真是有福氣!”   奶奶、嬸子們都贊不絕口。   婚房里原本就一張床,一組衣柜,墻上兩個“囍”字和兩張娃娃畫,顯得有些冷清,新媳婦帶來娘家陪送的婚物一進去就顯得氣派、富貴、生機勃勃了。       親戚、鄰居陸陸續續來隨禮了,不少人也會帶著孩子一起過來吃湯兒(農村人的喜宴俗稱),一來呢想粘粘喜氣兒,二來呢也能多吃幾樣菜,畢竟經濟生活水平不是很好的農村,家里吃飯都很單調,也只有類似的場合才能品嘗到更多的美食。可是那天孩子們并沒有吃好,大人們也沒有吃飽。   “哎呀,今天沒吃飽,好像沒什么菜呀!連做菜的廚子都很閑呢。”   “是啊,平日里看這家挺大方的嘛,說話也不小氣,誰知道做事是這樣的?”   “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湯兒。”   “別人家都想著是個喜事兒好好招待客人呢,這家倒好,收我們的禮金是為了賺錢?”   婚后第二天,李志力照常騎著摩托車去了鎮上。都說新婚燕爾小夫小妻如膠似漆、纏纏綿綿呢,可是他們沒有,媳婦在家里洗衣服、打掃衛生。   志力的媽媽去世早,撇下四個兒子老李是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把他們撫養大,像這種情況家庭經濟能好到哪里去呢?不過三個哥哥相對來說還算爭氣。老大去了縣城做生意,老二在縣城電業局,老三在村上住,種地之余還會做些副業,比如:小本買賣賺點兒差價,日子還算過得去,雖然說莊稼老都向小,可是就一個老父親也沒什么資產留給志力的,不過能給他把房子蓋起來已經很不錯了,三個哥哥還都是自己掙錢蓋的呢。   志力結婚也是欠下了債,只能他們小兩口自己掙錢還了,畢竟父親六十多歲的人了,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已經是孩子們的福氣。     自從三個哥哥成家立業后,志力就和父親一起生活。老李便成了他一個人的私人保姆。二十幾歲的人了衣服還要父親洗,地里活兒也很少干,每天西裝革履游手好閑,不過人長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也是資本。   他和左麗香的婚事全靠兩個在縣城的哥哥張羅,麗香哥哥是村支書。一次偶然的機會在餐桌上兩家哥哥相識了。要不說緣分是天注定呢?麗香那么聰慧漂亮的女子,提親的人自然不會少,二十幾歲了居然沒有定親。立志是什么情況呢?不了解他和他的家庭的人不敢介紹對象給他,畢竟媒人也是要擔責任的。了解他的人不愿意給他介紹,先不說經濟條件好不好,主要還是因為媽媽去世早,農村人都希望自家閨女能找個父母雙全且身體健康的家庭,這樣就不至于自家閨女一嫁過去就成全職保姆,地里活兒也不用太費力,生了孩子也能有個人幫忙帶,這也是媽媽為女兒找婆家的一點兒私心吧。    自從志力和麗香定親后,志力經常往麗香家跑,見到未來的岳母媽長媽短地喊,再加上志力這個人長相還算可以且比較注重外表形象,衣服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其實都是父親給洗得干凈他才能穿得干凈,頭發也收拾得溜光順滑的,嘴巴又會說,時常把麗香媽媽哄得合不攏嘴。兩家哥哥的關系又有那么好,所以麗香媽媽很喜歡未來的女婿,對這門親事也是足夠的滿意。   麗香媽媽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形象,樸實、善良、熱情、大方,總是理解著別人的難處,考慮著別人的需求,所以定親還不到一年在志力的好說下就準許他們結婚了。       婚后的志力不再常去看望岳母了,也不希望麗香常回娘家,盡管相距不到5公里,因為麗香勤勞、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自從麗香嫁過來老李可就享福了,不再圍著鍋臺轉了,再也不用當洗衣機了。所以也就有了更多出去閑坐的時間。   “老李解放了哈。”冬天里也沒啥事兒,農村的老頭老太太們喜歡靠在墻上曬太陽。   老李一邊摘下一年四季伴隨他的藍色鴨舌帽前后抓了一下黑白相間的寸頭:“幾個兒媳婦都還可以。”臉上明顯洋溢著滿意的微笑。   “喲,志力又換了一套新的西裝。”胖嬸瞇著那雙小眼睛坐在門口。她家的房子在路邊,又是村里的主道,開了個小賣部,還提供了麻將桌,門向朝南剛好給鄉親們提供了一個曬太陽的好地方。   “褲子沒換,就換了一件外套。”志力在小賣部門前把摩托車熄了火,沒下車,順手撣了一下褲子上的灰塵把雙手插在了胸前。那是一件藍色格子毛料上衣,看起來挺有質感。   “得不少錢吧?”胖嬸問。   “多少錢不用我出。”志力用一只手托著胳膊肘,一只手在下巴上來回摸著,得意地說。   “又是別人送的?”胖嬸停下了織毛衣的手,斜著腦袋看著他,那是一件灰色的快完工的圓領毛衣。   “你是不是當小白臉被富婆包養了?”胖嬸調戲著說。聽到這里,一旁坐著的幾個織毛衣的手更快了,誰也不敢說話,都當是沒聽到胖嬸說的話。   “我是被包養的小黑臉。”說著又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西裝。   “這女的真大方!”胖嬸說著又織起了毛衣。   “哪像你連件毛衣都舍不得給我織!”   “我這件毛衣送給你,你要不?來來來,坐這里等著,我馬上織好了。”胖嬸說著故意把毛衣抬得老高了。   “你有事兒沒事兒?趕緊回家吧,看看有什么能幫麗香干的!”老李給他翻了個白眼兒。     麗香很少出來閑坐的,自從生了孩子以后就更少出來了,畢竟又多了孩子的洗刷、喂養。偶然出來一次你準能看到她如花般燦爛的笑容,準能聽到她清脆又溫柔的說話聲。只是結婚后身體變得越來越瘦弱,臉色也逐漸憔悴起來。大家都很喜歡她,只要有她在氣氛活躍、心情輕松舒暢。   秋季里的田地,沉甸甸的稻穗穿著金黃色的外衣在微風吹拂下有些吃力地緩緩搖晃著腦袋,豐收的喜悅展現在每一位老百姓的臉上。老李和麗香在揮鐮割谷,孩子鎖在屋里,媽媽一個小時回去看一次。     一輛摩托車停在了田間地頭的土路上,志力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襯衫、一條黑色西褲和一雙黑色皮鞋,腰間一條皮帶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明晃晃的亮光。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田地里,手插在褲兜兒里像個監工一樣站著,半天誰也沒有說一句話。麗香心里憋著一股勁兒,一排排稻谷快速地倒在她的身后,她想快點兒完成任務,因為孩子還在家里等著媽媽呢。   “不干活你來是干啥哩?這里需要的是踏實能干的老百姓,不需要耍嘴皮子的當官兒哩。”老李終于開口了,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不是都快割完了嗎?我剛從鎮上回來也沒拿鐮。”   志力昨天一早上去鎮上今天下午才回來,雖然他說是去開會,誰還不知道他在撒謊?大忙天兒的秋收季節開什么會?再說了他也只不過是個村上的小隊長而已。   “地里的糧食不要了嗎?每天就知道跑跑跑,家里什么都不管!還要不要臉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戳你脊梁骨嗎?”老李氣氛地說。   “咱家就這點兒地,你們倆干怎么了?人家厚海家十多畝地就他媳婦一個人干,人家說啥了嗎?”志力故意把聲音飄到麗香耳朵里,聽到這話麗香甩下鐮刀走了。     “表奶下地干活兒呢。”麗香遠遠看到王老太太就甜甜地笑著打招呼。   “是啊!秋收季節哪里閑得住?雖然我也老不中用了,但是割一鐮少一鐮嘛,他們也都很累,你割完木?”   “也木割完哩,快了,我回去看看娃兒。”麗香依然滿臉堆笑。   “又把孩兒鎖屋里了?”   “地里曬,又有蟲子,帶過來還影響我干活兒,隔一會兒回去看看就行了。”   麗香回到家,拿了餅干和一個水壺拉著孩子去了東院二嫂家。   “嫂子,你幫我看會兒娃兒吧,田里還有一點兒稻谷沒割完,我趕緊再去割一會兒。”   二嫂把孩子拉進屋,這孩子雖然說比較乖,但是從來沒有讓二嫂帶過,半個小時不到鬧著找媽媽,怎么哄都不行!沒辦法只好帶著去地里。   遠遠地沒看到麗香在地里,老李告訴她麗香回去了,二嫂又把孩子帶回去,推了推大門沒開,門是鎖著的,是從里面鎖著的。   “媽媽——媽媽——”   “麗香,麗香,孩子哭著要找你,我哄不住喲。”二嫂有點兒不好意思。   里面根本沒有回應,奇怪!平時麗香在家是不會鎖門的!二嫂把孩子丟在門口跑著去了地里。   “志力,志力,你快回去吧,門從里面鎖著的,怎么喊都木答應!”老李和立志愣了一下。   “把門鎖著孩子也不管了嗎?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然后氣氛地把鐮扔到了地里。   老李并沒有多想,就志力這樣式兒的是個女人都會給他生氣的,耍點兒小脾氣再正常不過了,有二嫂在他肯定也不能打麗香。       志力用手使勁兒推了推門,確實推不動,他翻越院墻進去了,還沒走進堂屋門,一股濃重的農藥味兒撲鼻而來。志力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撲騰撲騰跳動得厲害!疾步沖進房間,看到麗香滿嘴白沫兒,臉色蒼白,頭發蓬亂靜靜地躺在床上。   “麗香,麗香——你這是干啥哩?我錯了還不行嗎?”說著去抱麗香,可是身體已經涼了……     三天后,麗香埋在了村東坡婆婆的墳地,那天下著雨。     秋收已過,村民們又相對閑下來了,志力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么事兒一樣隔三差五騎著摩托車去鎮上,只是再也沒有聽說有誰給他買衣服了。孩子也就留給了爺爺帶,老李從此又變回了全職保姆的身份,蒼老的臉上也逐漸沒有了笑容。       天氣逐漸涼了起來,吃完早飯,老李不想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便帶著孫子出去蹲坐著靠在了院墻外,等著迎接太陽的溫暖,孫子也隨著爺爺的動作蹲了下去。爺孫倆沒有說話,不約而同的望著東坡,望著望著,突然,孫子站了起來,指著那個新的墳頭問:“爺爺,俺媽是在那里面睡覺不?”   爺爺沒有回頭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目光呆滯依舊望著年輕而又古老的山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等我長大了,我把俺媽再從那里面挖出來!”說著低下了小腦袋。   老李頓時心里一陣酸楚,百感交集,一把把孫子摟抱在了懷里,老淚縱橫……     農村的廁所可不像是城市那樣有下水道而是在后面挖一個糞池,如果滿了就要擔挑出去,通常是當做肥料倒入莊稼地或者是菜地。這天早上老李給志力交代了天氣預報最近幾天都有雨需要把糞池出一下,可是他若無其事,吃過早飯騎著摩托車出去了,中午也沒回來吃飯。   下午趁著孩子睡覺的時間老李去挑了。一鄰居看到了說老李太護著自己孩子了,放著他去打麻將就不讓他去干活兒,老李以為鄰居在開玩笑。活兒還沒干完,孩子醒了,他放下糞桶帶孩子去了小賣部,志力真的在那里打麻將。   “你還要不要臉?你今年多大了還不擔起家庭的責任?你什么都靠我能靠到什么時候?讓你擔挑一次大糞怎么了?小你身份了嗎?”老李這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不再顧及兒子的面子,也把自己的面子拋到了一邊。   一起打麻將的人全停下來了,旁邊的人也都一起勸說,該干的活兒還是要干,打麻將只是閑暇時候的娛樂,可是志力才不會管那么多呢。   “我依靠你什么了?你給過我什么?你到底為我做了什么?不愿干你不干!我又沒讓干!”志力比老李還兇!他又怎么可能去挑大糞呢?   “是,我沒用,一輩子沒干個啥,也沒給你弄個啥,現在我也老了,更給不了你啥了。”老李像是沒了力氣,也像是被戳到了軟肋,說話有些顫抖。   “你要是覺得跟著我一起生活委屈的話咱們就分家吧!哪個兒子對你好你就跟哪個兒子吧!”這一句話掖得老李完全沒有了回應。   ……    深秋的天氣,風已經很涼了。老李習慣性地披上一件灰色的外套,拉著孩子的手朝村外走去,去到他家那塊稻田,那塊他兒媳婦麗香最后一次耕作的稻田,呆呆地矗立在田間地頭。傍晚的夕陽失去了玉體的溫度,但是并沒有忘記展現她的溫柔和美麗。圓圓的臉蛋像是剛剛暈染了橘紅色的大蘋果被遠山用頭輕輕的頂著,慢慢地鑲嵌在群山的乳溝里。空中點點歸鴉急匆歸巢,成群大雁比翼雙飛,他思念著勤勞善良的兒媳婦眼睛又一次濕潤了。   “爺爺!”   孫子看爺爺久久不說話,目光有些奇怪心里也有了一絲恐懼。   聽到喊聲,他像是被噩夢驚醒了一樣,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用手輕輕地拭了一下眼角,低頭看著正在仰望自己的孫子——一個沒有媽的可憐孩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滿臉的愁緒像陽光一樣悠長……           作者簡介     王春水,網名:夢琪,河南南陽人。小學作業輔導老師,性格直爽、愛好戲曲。 +10我喜歡

作者/李國慶       一   2019年3月20日。上海市郊的一棟小別墅。 室內,金翠華彩,富麗堂皇。 上海某教育集團總公司董事長李平端坐在比利時真皮沙發上,她的夫人、上海某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身穿高檔睡衣、雍容富態的焦玲給他端來一杯咖啡。 李平接過咖啡,用小勺調勻,啜了一口,“真香啊,這是哪里出產的咖啡?” 焦玲坐到他的身邊,“云南。” 李平把咖啡放到茶幾上,摟著焦玲的肩膀,“焦玲,我要同你商量件事兒。” 焦玲微笑點頭:“說吧。” 李平:“是這么回事兒,今年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50周年,勐邦縣委、縣政府準備舉行一個紀念活動,邀請當年曾在勐邦插隊落戶的上海知青參加,我也收到了請柬。我打算去,你看如何?” 焦玲高興地:“好啊,你早該回去看一看了。唉,一晃就50年了,也不知那兒變成什么樣了。” 李平緩緩說道:“我是想去又怕去。” 焦玲理解地點點頭:“我知道,去了以后,睹物傷情。那就別去了。老李,都這把年紀了,我是擔心你到時候扛不住。” 李平:“這你不用擔心,幾十年風風雨雨,還是那句老話,有知青這碗酒墊底,什么樣的酒都能對付。我這次去,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看當地目前最需要什么幫助,我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 焦玲:“我知道你主意已定,那就去吧。不過我不能陪你了,媛媛馬上就要考博了,我得當好她的保姆。” 李平點點頭,焦玲猛一下抱住他,緊緊地貼住了他的嘴唇。   二 從昆明開往勐邦的“尼奧普蘭”豪華大巴,沿著寬闊平坦的高速公路,疾馳在遮天蔽日的茫茫林海之中。 李平坐在前排的獨座,貪婪地飽看著窗外的景色。他感慨地自言自語:“唉,一晃四十多年了, 可那過去的事情卻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他仰靠在高背椅上,閉上眼睛,在腦海里過起了電影———— 在那動亂的年代里,在西雙版納插隊落戶的上海知青李平為人正直,性烈如火,由于向上級舉報縣教育局革委會主任盧洪祥的腐敗行為遭到打擊報復,被貶到地處偏遠山區的傣族村寨曼覽教書。 那是1975年春天。 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崎嶇陡峭的山道上,夜幕降臨,李平迷了路,眼看就要成為毒蛇猛獸的美餐,俊俏美麗的傣族姑娘依鶯及時趕到,將李平安全帶到曼覽寨。 清晨。熱帶雨林。 盧洪祥身穿獵裝,肩上背著雙筒獵槍,在林間梭巡。縣教育局辦公室主任王金標手里提著一個大網兜,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后面。 一只松鼠從地洞里鉆出,順著樹干拼命往上爬。盧洪祥舉手一槍,松鼠應聲落地。幾只棲息在樹上的山雞受驚,撲棱著翅膀飛離樹梢。“呯!呯!呯!”幾聲槍響過后,野雞紛紛中彈,跌落下來。 王金標把松鼠、野雞裝進網兜,沖著盧洪祥豎起大拇指:“主任,您真是神槍手,百發百中,彈不虛發。” 盧洪祥揶揄地:“是嗎?李平那小子不是從我的槍口下溜掉了嗎?” 王金標尷尬地:“主任,這不能怪您槍法不準,是那小子運氣,碰到了那個小傣族。” 盧洪祥悵恨地:“這小子倒挺走運噢,媽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王金標陰毒地:“主任,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個地方山高水遠,與世隔絕,只要呆上幾年,再聰明的人也會變成憨包!” 盧洪祥訓誡道:“你啊,不要太樂觀,小看了自己的對手。” 王金標點頭應承:“是。” 李平與依鶯一見鐘情,很快墜入愛河。兩人在享受甜蜜愛情的同時把學校辦得紅紅火火,深得鄉親們的喜愛。盧洪祥偷雞不成蝕把米,又利用手中的權力企圖把李平調往更為艱苦的瑤區,棒打鴛鴦。上海女知青、縣革委政工組副組長焦玲暗戀李平,她親自出面要把李平調往縣城,李平婉拒了焦玲的好意,決心留在曼覽扎根邊寨。 依鶯的鄰居巖登從部隊復員,他公開向依鶯求愛,不巧被李平撞見,誤以為依鶯變心,憤然出走,被依鶯從半道追回,兩人盡釋前嫌,重歸于好。 寨口。李平與依鶯分手。 依鶯嘴里哼著小曲往家里走去。 忽然,從黑暗中竄出一條黑影,用毯子裹住依鶯,把她扛起來飛步就走。依鶯在黑影的脊背上拼命掙扎。 河邊,沙灘上,黑影把依鶯放下,然后撕下臉上的面罩。 借助慘淡的月光,依鶯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是你?盧主任!” 盧洪祥“哈哈”笑道:“依鶯老師,我可是趕了一百多里山路前來會你啊!” 依鶯驚恐地:“會我?你來學校就是了,為什么……” 盧洪祥捏著鼻子,裝得嗲聲嗲氣:“不,應該是來向你求愛的。” 依鶯氣惱地:“盧主任,你是縣里面的大領導,怎么也耍流氓?” 這時,王金標在一邊開腔了:“依鶯,不是耍流氓,盧主任是真的喜歡你!” 依鶯尖聲叫道:“他是有婦之夫,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王金標“嘿嘿”笑道:“依鶯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吧,盧主任的夫人半年前就去世了。他想重找一個,你,可是他多年的夢中情人啊!” 依鶯氣得渾身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金標挑唆道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那個上海‘阿拉’。可是他心里有你嗎?當初他不是海誓山盟要留在曼覽和你白頭偕老的嗎?怎么說走就走了呢?咹?” 依鶯高聲地:“是我讓他走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為巖龍感到驕傲!” 王金標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依鶯姑娘,你太老實了。上海人花花腸子多,你玩不贏他的!” 依鶯叱責道:“不許你污蔑巖龍!” 王金標陰陽怪氣地笑道:“好好好,不說他了,不說他了。依鶯姑娘,你嫁給盧主任多好啊,馬上就可以轉正,調去縣小當老師。你不想教書也可以,就在家里當全職太太,帶帶小孩,睡睡懶覺,多自在啊!” 依鶯的眼眶里涌出淚水:“你們是禽獸!不是人!” 盧洪祥捋捋袖子,淫笑道:“好!你說我是禽獸,我就是禽獸!今天你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他一下將依鶯撲倒在地,把整個身子壓了上去。 “來人哪!救命啊!”依鶯嘶聲呼喊。 王金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依鶯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看……就在這時,盧洪祥和王金標的腦殼上分別挨了兩記重拳,他倆“哎喲哎喲”叫喚著,跪倒在地。 巖登威風凜凜地站在他倆面前,目光犀利如刀。 盧洪祥從地上爬起來,重新端起架子,大模大樣地問:“你是……” 巖登氣宇軒昂地回答:“民兵排長巖登。” 王金標從懷里掏出煙,抽出一支遞了上去,“啊,誤會,誤會,這完全是一場誤會,我們,我們是跟依鶯鬧著玩的。” 巖登憤怒地一揮手:“走,有話到民兵隊部說去。” 盧洪祥和王金標頓時呆若木雞。 巖登端起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對著他倆厲聲吼道:“走!” 盧洪祥、王金標互相對望了一眼,垂頭喪氣地在巖登的押解下往民兵隊部走去。 盧洪祥企圖強暴依鶯,逼其就范,被巖登發現抓獲押往縣城。由于“保護傘”保護,盧逃脫懲罰,加緊迫害李平。 正當李平與依鶯籌辦婚事之際,“四人幫”被粉碎,高考制度恢復。參加高考還是結婚?李平陷入兩難境地。深明大義、通情達理的依鶯支持李平實現自己的理想,全力幫助他考取大學。 盧洪祥害怕李平離開曼覽對他不利,陰謀在半道截殺李平,幸得巖登一路隨行保護,李平安然抵達縣城,徑赴省城進入大學深造。 依鶯與李平情深意篤,兩人只能通過書信互寄相思。一次,依鶯跋涉幾十里山路去公社取信,在歸途中不幸墜入山崖,被滾滾洪水吞沒。 李平肝膽俱裂,痛不欲生,然事情已無法挽回;盧洪祥等誣告李平喜新厭舊,始亂終棄,李平在學校無法立足,不得已轉回上海,后與焦玲成婚,結為夫婦。     三 不知什么時候,“大巴”緩緩停住,眼前出現了一座漂亮整潔的縣城,勐邦到了。 一條簡易的山間公路。 李平坐在“獵豹”越野車里,和縣委秘書小王聊天。 小王:“李總,聽說您四十多年前在曼覽當過老師。” 李平:“是啊,那時候我跟你現在的年紀差不多。” 小王:“李總,您是對邊疆有貢獻的人。” 李平:“談不上有什么貢獻,只是干了一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小王:“李總,您太謙虛了。” 李平:“小王,你不知道,我雖然為曼覽做了點事,可曼覽也給了我不少回報啊!在這里,我有一段難忘的初戀,一輩子讓我刻骨銘心啊!” 小王:“哦,李總,您愛上了這里的一個傣族姑娘?她叫什么名字?現在在哪里?” 李平掏出手絹,擦了擦濕潤的眼睛,語調凄切:“她早就不在了,完全是為了我啊!” 沉默。 望天樹,一棵聳入云天的望天樹映入眼簾。 李平急切地對小王說:“停車,快停車。” “獵豹”在路邊緩緩停下。 李平拉開車門下車,快步走到望天樹前,伸出顫抖的手,久久地、久久地撫摸著樹干。 小王:“李總,這樹……” 李平:“當初,我們第一次會面,就是在這棵樹下。那天要不是她,我早就喂了野獸了。” 小王:“這么說,她是您的救命恩人了?” 李平:“是啊,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忘不了她。” 小王:“那你們后來……” 李平:“說來話長,上車以后我再告訴你吧。” 車里。 小王眼里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李總,你們的故事太感人了!應該把他拍成電影,感動更多的人。” 李平:“是啊,我也有這個想法。我的一個知青朋友已經在寫劇本了。也許不要很久,我的這個心愿就會實現的。” 小王:“好,太好了。等放映的時候,我一定發動所有的親戚朋友都來看。” 李平:“好。謝謝你。”   四 “獵豹”漸漸駛近曼覽。 曼覽已經變了樣,寨子外面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西瓜地。 “獵豹”在路邊的一個窩棚前停下。 李平走下車來,向蹲在窩棚前吸水筒煙的一位老人探下身子。老人抬起頭來,瞇縫起眼睛對著李平望了又望。 “巖拉!” 李平對著老人大聲叫道。 “你……”老人一驚,又對著李平細細打量,猛地,他扔下水煙筒,朝李平懷里撲來,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李老師,李老師,你總算來了!” 李平抱住巖拉——當年的生產隊長,一時間相對無言。 小王打開相機,一連搶了好幾個鏡頭。 李平松開巖拉,臉上露出快慰的笑容,“巖拉哥,看到你身子骨這么結實,我真是打心眼里高興啊。” 巖拉也笑道:“托改革開放的福啊!鄉親們放開手腳,利用曼覽的天然優勢,農、林、牧、副、魚多種經營,家家戶戶都打了翻身仗,過上了好日子。” 李平忍不住問道:“波依鶯……” 巖拉嘆道:“他老人家在我那年回來以后不久就過世了。臨終前,不停地念叨你和依鶯,看不到你和依鶯成家,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呀!” 李平眼圈一紅,顫聲問道:“依鶯……依鶯后來找到了嗎?” 巖拉不回答,用手向前一指,“你看,巖光家到了!” 李平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巖光家門口,嗬,這幢竹樓蓋得真漂亮,既寬敞又大氣,設計別具一格,就像一首揚帆待發的航船。 就在這時,從竹樓上走下來一個中年男子,他倆四目相對,仔細端詳著對方—— “巖光!” “巖龍!” 撕心裂肺的叫喊過后,他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許久許久不愿松開。 “巖龍,巖龍,你怎么才來,姐姐,姐姐,她……她……等得你……好……好苦啊!”巖光突然推開李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什么?依鶯她……她……”李平上去拉起巖光。 巖光越發哭得傷心,捶胸頓足,哽咽難言。 鄉親們圍了上來。 巖拉拉著李平的手,“跟我來吧。” 穿過狹長的寨子,翻過一道小山坡,幾株鳳尾竹掩映著幾間瓦房,一間瓦房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上面用漢傣兩種文字寫著:曼覽希望小學。 巖拉帶著李平來到校長室門口,指指里面:“進去吧!” 李平遲疑著,低著頭走了進去,一個女教師正在埋頭批改作業,也許是太專心了吧,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老師,請問……” 女教師應聲抬起頭來—— “依鶯……” 李平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巴,手指了指對面,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忽然,他感到腦子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 依鶯平移著從桌子后面轉了過來,天哪,原來她坐在輪椅上! 李平快步沖上去,跪蹲在她的面前,顫聲問道:“依鶯,是你嗎?” 依鶯拉住李平的手,點點頭,眼淚順著面頰“嘩”地淌了下來。 “依鶯,你還是那么漂亮,還是那么美……” “唉,老嘍,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四十多年過去了。” “依鶯,你真狠心!你為什么要騙我?!” “不,我沒有騙你!這里不方便,回去慢慢說吧……” “依鶯,多少年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念你;老天爺,你不該這么捉弄人呀!”李平捂著心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巖龍,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依鶯,你就讓我痛痛快快地哭吧,我,我心里難受啊!” “好,好,巖龍,我不攔你,你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 “依鶯,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 “巖龍,我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依鶯……依鶯……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 “巖龍……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小王在一邊摘下眼鏡,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淚水。 依鶯吩咐巖光:“巖光,你先帶巖龍到家里去,我備完課就來。”     五 巖光家。 巖光招呼李平在沙發上坐下,然后給他遞上香蕉,“巖龍,吃香蕉。” 李平接過香蕉,著急地對巖光說:“巖光,你快說,你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巖光搬了一張藤靠椅,在李平對面坐下,慢慢述說道—— 那天,姐姐被洪水沖走以后,她緊緊地抱住一根大腿粗的枯樹枝,順流飄去;過了很久、很久,她只覺得腰椎部被什么重物猛烈地撞擊了一下,便疼得昏了過去…… 醒來以后,已躺在下游的一個寨子里,當地的老鄉救了她。她在寨子里將養了一個多月,才被接回曼覽。不幸的是,由于腰椎神經受到嚴重損傷,導致半身不遂,從此她再也無法站立起來了。 那段時間,姐姐陷入深深的痛苦和絕望之中。當時,家人準備把她的情況告訴你,被她嚴辭告知:絕對不可以。她說,巖龍目前學習很緊,讓他知道我的事必然造成精神負擔,對我、對他都沒有好處。還是暫時瞞著他,等以后再說吧。但后來事態的發展確實對她打擊很大,整個人幾乎垮了。有人為她鳴不平,還給她出了種種主意。姐姐為你開脫說,這一切怎么能怪巖龍呢,他根本不知情,你們不要再給我添亂了,只要巖龍過得好,我這一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很快振作起來。她說,雖然我的身體殘廢了,但是我的心靈沒有殘廢。巖龍說過,一個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悲觀,要鼓起勇氣,勇敢地同厄運做斗爭,用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光明的未來。 她憑借頑強的意志和驚人的毅力,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和困苦,自修完了中央廣播電視大學教育學專業的全部課程,以優異成績獲得畢業文憑,成為曼覽寨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以后,她重掌教鞭,以殘疾之軀教書育人,幾十年來辛勤耕耘,碩果累累。目前,曼覽小學綜合考評年年位居全鄉第一,姐姐榮獲省“模范教師”“巾幗建功優秀人才”等二十多種榮譽稱號,成為勐邦縣家喻戶曉的先進模范人物。 李平:“你姐姐真是個難得的好人,她不僅不恨我,反而處處維護我的形象,想起這些,我真是羞愧難當啊!” 巖光:“姐姐多少年來一直牽掛著你,她還起了一個漢名,叫‘常念平’,就是經常思念李平的意思。” 李平沉默靜坐,神色凝重。   六 夜。依鶯宿舍。 李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頭埋在依鶯的懷里,淚水猶如噴泉一般奔涌而出, “依鶯,你太苦了,太苦了,我不是人,不是人……” 依鶯像當年一樣,伸出纖柔的手指溫存地一寸一寸地梳理著李平所剩的頭 發,“巖龍,當年你的頭發又多又密,唉,這么些年來,你也不容易啊!” “農英2,我真后悔,真后悔,當年為什么不回來看一看,為什么不回來看一看……你太善良、太單純了!你要是早點告訴我,結局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巖龍,我真羨慕焦玲,她的福氣比我好,我到底還是爭不過她!” “不,這一輩子,真正能在我心里扎根的,只有農英!” “巖龍,不說這些了,不說這些了,焦玲她還好嗎,孩子呢,一定像你們一樣有出息吧?” “好,都好,農英,我真無法想象,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過來的?” “要說苦,可真苦,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可我想,我要是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以后巖龍知道了,會怎么看我?巖龍以前常常教導我,做人要有骨氣有志氣,既然命運已經這樣安排了,我只有認命,但又不能認命;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而且要活出個人樣來,有朝一日巖龍見到我,才會說:農英,我沒有白教你!” “農英,我的好農英!” 李平和一把抓住依鶯的手,就這么緊緊地握著、握著……   七 教室,李平坐在后排聽課。忽然,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走出教室,來到外面接聽。話筒里傳出焦玲的聲音:“你不是說只出來半個月的嗎,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你是公司的董事長,單位上有一大攤子事情等著你呢?老李,你的‘緬桂仙子’死而復生,我真替你高興。不過,你現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我希望你把握分寸。老李,看來,‘緬桂仙子’的魅力不減當年,你被迷得不淺。可是,你要好好想想,你還要不要你的事業,你還要不要這個家?照此下去,在兒女們面前,你還怎么維護父親的尊嚴?!” 李平無奈地搖搖頭。     八 清晨。旭日東升,彩霞滿天。 曼覽小學的操場上,李平推著依鶯緩步徐行。 依鶯:“巖龍,你看那朝陽多美啊!” 李平:“是啊,曼覽小學也像這初升的朝陽,欣欣向榮,蒸蒸日上。” 依鶯:“感謝你的祝福,我們會加倍努力的。” 李平:“我回上海以后,就向董事會建議,在曼覽重建一所希望小學,以后每年固定贊助二十萬元,由我兼任曼覽希望小學副校長,每年定期來校考察。” 依鶯:“巖龍,你太好了,太偉大了,謝謝你!謝謝你!” 李平:“應該感謝你才對,是你,給了我回報第二故鄉的機會。希望你活得更好,我就開心了!” 依鶯甜蜜地微笑著,頻頻點頭,“巖龍,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比一般人更珍愛生命;這次你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事實已經證明,巖龍是值得我愛的。 巖龍,雖然我們已經不再年輕,但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熱愛生活。現在不是時興說描繪未來嗎,我們就是要用自己的雙手不停地描繪美好的未來。你下次再來的時候,我一定會比現在更好,曼覽也會比現在更好,巖龍,你相信嗎?” “農英,我相信,我當然相信。”李平把從樹上剛采來的一朵緬桂花戴在她的發髻上。 “唉,只是你已經不是過去的巖龍,我也不是過去的依鶯了。”依鶯的眼眶濕潤了。 “不,你還是過去的依鶯!”李平拉著她的手,像當年熱戀時那樣,癡癡地看個沒夠。   九 曼覽寨口。鄉親們夾道歡送李平。 巖拉緊緊地握著李平的手,不停地搖晃著,“李平,以后你要常來、常來啊!” 李平一個勁兒地點頭,“以后我每年都要來,我是曼覽希望小學的副校長嘛。” 巖光雙手捧著一份大紅聘請書,恭敬地交給李平,“巖龍,我們已經成立了曼覽農工商總公司,聘請你擔任顧問。” 李平雙手接過,滿口答應:“好,我一定盡心盡職,為公司出力!” 一位傣族少女用樹枝蘸了蘸水盆里的甘泉,滴在李平的身上。 李平從“獵豹”里探出頭來,向鄉親們不停地揮手。   十 “獵豹”在密林間穿行。 小王:“李總,這次曼覽之行,您的收獲一定很大吧?” 李平:“是啊,依鶯創造了生命的奇跡,也創造了事業的奇跡,這是我最感到欣慰的。” 小王:“依鶯說,您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李平:“唉!見到她,我真是無地自容啊!”   十一 上海。一輛“奔馳”在李平家的別墅前停下。 焦玲和李平從轎車里出來。兩人拿上行李,走進屋內。 李平脫去西裝,換上拖鞋,在沙發上坐下。 焦玲沖上一杯咖啡,端到他的面前。李平接過咖啡,放在茶幾上。 焦玲:“這次勐邦之行。感覺不錯吧?” 李平:“我真沒想到,她還活著。” 焦玲:“命運作弄人啊,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盡人事而聽天命。” 李平:“我欠她的債太多了,這一輩子怕是還不清了。” 焦玲:“老李,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何必老是耿耿于懷呢?” 李平:“不說了,不說了,我們都向前看吧。” 焦玲:“這就對了嘛!”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張支票,遞到李平手上。 李平驚詫的目光。 焦玲大度地:“這是我簽發的50萬元的轉賬支票。” 李平皺緊了眉頭:“你這是為什么?” 焦玲兩手一攤:“捐給曼覽希望小學呀,這也是我對第二故鄉的一片心意呀!” 李平一把抓住焦玲的手,緊緊地握住:“焦玲,謝謝你!我代表依鶯、代表曼覽寨的孩子們謝謝你!” 焦玲含笑點頭。   十二 半年以后,曼覽希望小學竣工 李平和焦玲雙雙從上海趕往勐邦,出席竣工典禮。 曼覽希望小學設計新穎、美觀大方的教學樓、體育館、教師宿舍、學生宿舍、足球場、籃球場、田徑場……一一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李平、焦玲、依鶯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聆聽著孩子們的瑯瑯讀書聲,喜上眉梢,笑逐顏開。   注:1傣語:大哥。 2傣語:妹妹。   +10我喜歡

夏爾爵士和電報〔法國〕米歇爾·葛利索里亞                                         自從開始偷竊住戶的來信至今,夏爾爵士得到的只有失望。銀行的支出通知書、訃告、明信片、交友俱樂部都密封著。在這四十年里,所有這一切從郵局職員的雙手上經過,如今一旦被他打開,也并沒有增加任何價值。于是,夏爾爵士和拆開時一樣小心翼翼地把信封重新粘好。晚上,他走下樓去,把這些毫無趣味的郵件還給收件人。在夏爾爵士居住的地方有兩個院子,他獨自一人住在第二個院子最里面的一座幾乎煥然一新的小房子里,這是一套兩間的住房。                     “夏爾爵士”,這個綽號是他樓上并無壞心的青年們給他起的。一天,他們把這個稱呼暗中告訴了女門房的女兒,結果一個傳一個,最后傳到他的耳朵里。夏爾。魏勞對這個沒有惡意的綽號付之一笑。這個綽號是由他一身相當華貴的服飾所引起的:英國太子式的西裝、蘇格蘭羊毛圍巾、粗花呢長褲、再配上他的夏朗德產的拖鞋。他把一綹殘留的白發耷拉到前額上,儼然有些藝術家的氣質。可惜,夏爾。魏勞既不是藝術家也并非出生于聯合王國。他的職業?在第八十郵局的一個窗口而已。在長達近四十年的時間里,夏爾爵士總覺得那每天從他戴著手套的手指間經過的上千封信體里大概隱藏著愛情或詩情畫意般的奇跡。可是盡管他的欲望一年比一年強烈,他卻從來沒有打開過一封信,甚至沒有像檢驗雞蛋那樣把信放在燈光底下去偷看里面的內容。對這種欲望,他只好推辭到以后來滿足了。它反映了一個人無法和任何人保持正常的交往,而不是人類的仇恨心理。現在他的欲望得到了滿足,然而像所有欲望一樣欲壑難填。不過,夏爾爵士并不因此半途而廢,特別是,直到今天他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當他偷信的時候,只有一只有些耳聾的大灰貓在注視著他。有時,從一扇窗子里傳出一首鋼琴曲,伴隨著他的探索。他一天三次窺伺著郵差的到來,經常來的是一位女郵差。                     “您什么也沒有。”                     她對他說道,那語氣里沒有嘲諷,更多的是替他難過。                     “我知道。”                     他才不在乎自己的來信呢!他收到的不過是房租收據、退休金,或者一個女友從比阿里茨寄來的一封簡簡單單的信,還能有什么呢?為了躲過那可能觀察他的眼睛,夏爾爵士在女郵差走后先出來在人行道上走幾步,回來的時候再動手腳。第一個院子里沒有人,只有那只灰貓;第二個院子里也沒有人。一輛蘋果綠的女式自行車靠在生了銹的棚架上,仿佛為了給他壯膽似的。夏爾爵士有時不禁興致勃勃地猜想:這輛車究竟是誰的。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事先弄彎了的鉤子,開始撬第一個信箱,如果它是空的,他便轉向另一個信箱。他是個好手,這用不了五分鐘。夏爾爵士像他過去在郵局窗口后面那樣:迅速,熱情,沉著,但這些長處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他得到的只是同行們的嘲笑,因為他永遠不會明白郵政工作中,最壞不過的是在兩小時內就完成一天的工作。夏爾爵士早起早睡,他的覺睡得不錯,但吃得很少,不喝酒,讀司湯達的書。他和他的姐姐約色法如出一轍,只有死才能把他們的獨身生活區別開來,我不知道這種差異還能持續多久。她死于敗血癥。約色法的貓因為心情憂郁,沒有比她多活三個星期。夏爾爵士從此孤獨了,他也有了了卻此生的想法。但歸根結底,搬一次家對他來說才是上策,于是他住到了圣羅曼街。正在他對住戶的郵件感到失望的時候,一天下午,他看到了這幾個字:這次,我絕不再回,永別了。這是夏爾爵士六個月里第一次截獲到一封電報。自從他在這里往下之后,還從未在任何一個信箱上看到過“急件”的字樣。電報是打給阿歷克斯。馬茹若爾的,他對這個人,正像對其他人一樣;并不認識,他面對這個名字感到困惑,因為他無法確切地知道這個人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他拿著電報,偷偷地向四周張望:沒有人。假如電報是打給他的呢?他還未失去知覺吧?他一生中從未收到過一封電報,甚至連他姐姐的死也無須通知他,因為她幾乎死在他的胳膊里,正是他從廚房里端來點心和茶的時候。還有一件事讓他感到吃驚:電報上沒有署名。當然他不能從中得到任何結論,但他卻想起了他的職業生涯所給予他的知識:痛苦再大也無法戰勝人們的斤斤計較和吝嗇。人們不是見過這樣的事嗎?發出唁電的人非要人家從內容上除去兩個字不可,或者問修飾成分“誠摯的”和“悼念”這個詞連在一起的時候是否可以不算錢。最后一件事是電報到達的時間,因為現在是中午,電報剛剛到,而上午他曾兩次去看郵件都沒有發現電報。鋼琴聲停止了。于是夏爾爵士決定一反常態,他無法說出這一決定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在他的孤獨中的任何哪一天,任何哪一時刻,事情就是這樣。他把他的羊毛圍巾比平時圍得更緊,穿好他的夏朗德拖鞋,扣好他英國太子西裝的每一個紐扣。他把電報拿在手里,走了回來,穿過兩個院子,一直來到信箱前。他看見了那只貓,它仿佛正在那蘋果綠的自行車車座上窺伺著他。阿歷克斯。馬茹若爾。五樓左側,樓梯A.他或她住在臨街的房子里,那座房子幾乎可以說是一座樓梯上惟一有地毯的大樓。夏爾爵士開始上樓,貓也跟著上樓,但在他的前面,與他相隔一兩個臺階。老先生透過照亮樓梯的一扇高大的窗子,向第一個院子看了一眼,他眷戀的目光仿佛在說,他奮力跨越的每一級臺階都成了他向過去告別的標志。他終于來到了阿歷克斯。馬茹若爾的門前,貓已經在那兒等著他了。夏爾爵士按了兩次門鈴,卻沒有任何動靜。他正想去推門,貓卻立起身抬起前爪,替他推開了門,夏爾爵士走了進去。一條剛重新油漆過的走廊,墻上掛著巴提克掛毯。夏爾爵士在貓的引導下,走進了起居室,他在那里看見了她。她躺在一張覆蓋著帶穗子的毛毯的長椅上,呼吸微弱而短促。這個棕發的年輕女人,他有時在晚上的信件來過之后能碰到她。在兩扇窗子之間,立著一架黑色鋼琴。他心神不安地走了過去。                     “小姐……”他把一只老人的手伸向她。這只手除了替約色法合上眼睛之外沒有為她干過任何事情。地毯上有一個小空瓶,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小姐……”他搖她,打她的臉,強拉她坐起來。她沒有睜開眼睛。他強迫她嘔吐,過了一會兒,她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她沒有那些因絕望而尋死的人那樣把別人伸過來的手使勁推開的粗暴動作。她微微一笑,似乎同意要活下去,而夏爾爵士卻永遠忘不了她的話。                     “我很高興,”她輕聲說道,“高興的是您……”由于他已經到了如果有人看他一眼都會令他喜出望外的年齡,他的眼睛里飽含著淚水。可是她則要求他離開了。                     “這是一次沒什么了不起的自殺。”                     她說。也許是這樣,但夏爾爵士在推門進來的時候并不知道。他不敢就這樣離開,她幾乎把他推了出去,但邀請他晚上來和她待一會兒。                     “我向您保證沒事了。”                     她不得不這樣連連地說。夏爾爵士可受不了這種折磨,一直到晚上他都提心吊膽。二十點的時候,他拿著玫瑰花去按她的門鈴。個子不高的年輕女人仿佛已經康復,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健康已經沒有問題上。她給他端來了黃豆沙拉枯茗干酪。他對這些食物過去吃得很少,感到很喜歡。他心里暗想,享受新的快樂現在還為時不晚。                     “您不應該為一封電報難過……”她垂下眼睛。                     “這封電報是我發的。”                     她承認道。他大吃一驚,但沒有任何流露。他救了一個希望被救的人,這使他感到失望嗎?“我知道兩小時以后它會送來,有人會給我……”                     “您冒的風險可太小了,”夏爾爵士說,“人家沒有給您送上來,如果不是我看見了,它還留在信箱里,那……”                     “我就死了,是這樣。人生不過是一場游戲罷了……”他凝視著兩扇窗子之間的鋼琴。他早晨或晚上聽見的琴聲就是她彈奏的。由于她對他說了實話,他也對她產生了信任。他對她講述他自己的綽號,這她也知道。他告訴她他偷竊信件的怪癖,這在目前情況下,她是無法責備他的。她覺得此事無害而有趣,但她沒有問起他是否偷看過她的信件。                     “所有的孤獨都大同小異。”                     她說。                     “今天上午您為什么說'我很高興,高興的是您……'”                     “我經常看見您,您很威嚴,很孤獨,”阿歷克斯。馬茹若爾說,“我們雖然年齡不同,但我們是命運相同的人。”                     他們是命運相同的人。在后來的幾個星期里,阿歷克斯和夏爾爵士相互邀請。他拿出了漂亮的餐具,她負責餐后點心和酒。像大多數沉默寡言的人一樣,他們倆都顯得話很多。阿歷克斯在巴黎沒有家,她母親在馬賽開著一個藥店,就在那里,一個星期天,她父親上了船,前往安地列斯群島。阿歷克斯的母親候他不歸,浪費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不可阻擋的事情發生了。阿歷克斯因為是音樂家,終于在一個樂隊里取得了一個她所希望的位置。她走了,去英國、美國,把那只再也聽不見音樂的貓和蘋果綠自行車托付給了夏爾爵士,那輛自行車原來是她的。她寫信來,他卻無法回信,因為她沒有固定的地址。他去取阿歷克斯的信件,但不再偷鄰居的信了,他過去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證實所有的人是否都和他一樣。現在他知道了。很快,他的體力就衰退了,與此相關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走路稍許慢了些,氣有些短,一天只出去一次,不敢再買重東西了。等著瞧吧,夏爾爵士將采取阿歷克斯的辦法。他要打一封電報,交到手腳干凈的人手里。他應該讓門半掩著,仔細地計算他的行動時間,以免人家來得太晚。可是,即使人家來得晚了,又有什么關系呢?夏爾爵士將最后一次對人們有用,至于他的生命能否得救則是次要的了。這次,我絕不再回,永別了。也許是這幾個字,也許是另外幾個字,但要像阿歷克斯那樣不署名。夏爾爵士將幸福地死去,這并非所有人都能有的際遇;他到死始終沒有離開過郵政業務,這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有的際遇。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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